“庄严华美的巴比伦,我视你一如我的生命……我愿尽我的力量,使你成为空前绝后、无比繁华、无比昌盛的大城。你将接受万国的进贡,以及全人类的膜拜。” ——摘自新巴比伦王国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就职文告 失落的天堂 从空中俯视,底格里斯河如同一条平静的银色丝带,蜿蜒穿过战火逼视下的伊拉克。在河岸的荒滩上,出没着这片地域现在的主人——阿拉伯民族的居民们。在白天,少数至今仍以渔业为生的人们在近岸浅水中划起一种由当地特有的芦苇制成的筏子,捕捞河中肥美的底格里斯鱼,夜晚则在小餐馆的火塘中将鱼进行烘烤,出售给食客。伴随着这些清晨和傍晚的,是那些一遍遍的、最虔诚的请求真主佑护的祈祷,没有人知道这种生活方式延续了多少年。 漫长的炎炎夏季笼罩着荒漠中的千百个土丘,风沙在无尽的岁月里吹拂着它们,沙漠的无边孤寂真会令人感到,这里已走到了时间和世界的尽头。如果没有17世纪以来西方对这些土丘进行的考古发现,当地的居民可能至今也不会知道,在50个世纪以前,这里的另一个民族已经学会制造芦苇的船只,在同一条河畔供奉着另一些神祗。那一段被称作“巴比伦文明”的灿烂文化奏响了人类古代文明交响乐的最高潮,正如开篇的辞句所描述的那样,它以强盛的武力和奇迹般的城市文明使周遭的国度匍匐膜拜,它不是尽头,恰恰是当时世界的中心,繁荣的古代商业城市。许多学者坚信,伊拉克南部的苏美尔城市库尔腊就是《圣经》中叙述的天堂所在之处——伊甸园。 作为巴比伦文明的专门学科——亚述学的学习者,30年来,我触摸着这支谜一样的文明脉络,而当我真实地面对它时,那种巨大的震撼感每一次都会发生。记得当1985年,我第一次来到大英博物馆的两河流域文明展厅时,亚述王宫两层楼高的浮雕青铜门、耸立两边的威严的鹰翼人面狮身巨兽,以及长篇浮雕所描绘的残酷的战争场面撞击着我平静的心灵。它们是谁?为什么又怎样从遥远的伊拉克那从不见天日的地下废墟来到这里?这么伟大的文明为什么灭绝了?为什么在现代的亚述和考古学家发现他们前,他们的子孙不知道他们,也读不懂他们留给我们的文字?在另一次对巴黎卢浮宫的造访中,我得以面对两河流域的英雄吉勒旮美什的手夹雄狮的巨像,新的感慨在脑海中回荡:你这战胜一切的英雄只恐惧死亡,命运让你丢失了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不死仙草,却让你在异国他乡的博物馆中得到了永恒。 2 3 永恒的祈祷 这些双手紧握、神情虔诚的大眼睛人像是苏美尔人塑造的,他们的目光仿佛能穿越数千年时空与我们对视,姿态高贵而安详。他们在神庙中代表王公贵族日夜伫立在神前乞求恩泽。也有人认为他们是苏美尔的众神之像,苏美尔人信奉多神教,在他们留下来的文物中,有各种各样充满了想象的神的形象。有学者依据这些推断苏美尔人也许来自外星。这些紧握的双手,被人们认为象征着对永生的祈祷。(图2、3) 1998年,我参加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的《苏美尔字典工程》的编写工作,一次次地徜徉于博物馆空旷的大厅当中。当我发现,展出苏美尔古城乌尔出土的各种各样、美妙绝伦的金银器皿和首饰的展厅隔壁,就在展出着我国唐太宗昭陵六骏中的两个浮雕之时,更不禁感叹:同是发源于5000年前的人类最早文明,一个在2000年前就永远地死去了,另一个则连绵不断延续至今;同是世界上最早的文字系统,楔形文字早已被两河流域文明的后人完全遗忘,而汉字却可以和西方文字一样在当今世界通用并完全适用于最新的计算机网络技术。更令人扼腕叹息的则是这两大文明的一个共同之处:它们的出土文物在西方远比在祖国的要多得多。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