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边陲阿尔山,本是大兴安岭中段一块遗世独立的翡翠秘境,西、北、南三面被蒙古草原、呼伦贝尔、锡林郭勒、科尔沁包围,哈拉哈河在起伏不定的山峦之间慵懒地流淌。然而近年,静美至极的阿尔山却引起了一些植物学家的关注:千万年来频繁爆发的火山熔岩,如何会成为众多的植物物种繁衍之所?在石塘林这一小块熔岩恶地上,生命如何完成从最低等级的地衣、苔藓到最高等级的被子植物的次第演替、和谐共生,并再出现一条自然生态的重生之路呢? 对大多数栖息在阿尔山石塘林的植物而言,这丛如珊瑚般剔透玲珑的地衣,代表了这里的拓荒者,它们是植物重塑这片熔岩大地的开路先锋。当年地衣在石塘林落下第一粒孢子以后,便开始利用其特有的假根分泌出地衣酸以融解岩石、创造土壤。一方面它们便于固定自己,另一方面可以从中得到营养。今天,当我们抚摸、靠近它时,仿佛能从它通身散发出的既原始又复杂的气息里,感受到地球上的植物最初诞生时的场景,并由此拉开一个展示宏伟生命演进的序幕。 这是夏日里从一片柳兰花丛中望去的阿尔山山野。前方是阿尔山典型的丘陵地貌,此时大地极为静谧,起伏的景致清透地延伸到山间的远方。柳兰,当地人也称为紫兰,6—8月开花,花色艳美,地下根茎生长能力极强,易形成大片群体,开花时十分壮观。 在阿尔山石塘林内,姿态优美、奇特稀有的偃松甚至能连片成林,它与落叶松、金露梅、银露梅等花草树木参差错落地生长,构成这里生命繁茂的景象。偃松是当地政府保护的植物,在野外自然生长已很少见,特别是它们能在几乎寸土不存的石塘林熔岩台地上繁衍起来,这对植物学家有着重要的生态和科学上的意义。 阿尔山市南部的白狼镇,虽然房子并不是东北林区深处那种火烧原木榫搭的木柯楞房,但随意三两根松木围架的院栏,还有索性用很高的柴堆码成院墙,镇外的丘山缓坡铺锦、白桦扶疏如带,配着啾啾鸟叫、呦呦鹿鸣,顿时让这个秋天的早晨,饱含大兴安岭特有的自然清新的味道,肺腑内充盈负氧离子的呼吸运动成了最愉快的享受。 此行,我与来自达卡中央广播电台的哈桑先生,从北京一路北上,穿过科尔沁草原、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草原,在阿尔山的南大门五岔沟镇,正式告别了野旷云低的大草原。 夜宿白狼,9月已能感受到秋凉。清晨,想要穿过平展的柏油小马路到对面找家早点铺,一辆摩托车戛然停在面前,“骑手”背着一只巨大的箩筐,看来是准备进山采山菜、蘑菇的乡民。他好奇我身边的外国旅伴,这位后来我们称他老李的人爽朗地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坐坐。院子里、屋檐下挂满了各种野生蘑菇,看来像是白蘑、花菇和香蕈之类的,窗台上还晾晒着漂亮的猴头菇,据说这种猴头菇长在白桦树的杈上,而且是成双成对的。 老李指着花菇笑说:“紫花脸、白花脸,稀罕不?大喇叭筒、小喇叭筒、桦树茶、挨排儿吃呗,保证天天不重样。”李大嫂在炒野山菇,只是素炒,却已经弄得满屋都是令人垂涎的香气。阿尔山植物未及悦目,先从味觉上征服了我的南亚朋友,他差点就要跟老李进山去采蘑菇。他说边采菇拔菜,边徜徉山林,才会觉得自己真正与这座北方大山相识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