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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散记


    2012.2.15,下午17.40,晚点起飞近半小时的飞机终于开始下降了。台湾,纠结在心中五十多年的那份情结就要打开,你将带给我什么呢?
    机舱的广播说,再过20分钟飞机就会降落在台北松山机场,地面温度摄氏多少,华氏多少,请乘客扣紧安全带等等,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些声音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心底里却是一阵嘈嘈切切的杂乱。透过舷窗往外望,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偶尔一股气流拂过,空隙处便能窥视到一片片建筑物,灰色的吧,有些零乱,又有些破旧,屋顶上无一例外地散布着带金属色的圆形物体。再后来,当看见车流在道路上爬行时,机场的跑道和导航灯也出现在眼前。
    台湾,我真的来了。突然产生出赤脚在这片土地上走一走的冲动,当然,仅仅是一瞬间的念头。
    这以后,在类似大脑缺血的呆滞状态下,机械地跟随领队、导游办理完各种手续,乘车、用餐、到达首次入住的饭店(在台湾叫“酒店”的场所通常指特种服务行业,饭店则不提供此类服务),放下行李,才渐渐回复到正常状态。
    1、台北的夜
    时间还早,刚刚20点半不到。简单收拾一下,跨上相机,就和老友走出了饭店。
    行前在网上查询得知,赴台后第一晚入住的友莱大饭店是四花级(大陆叫做四星级),位于中山北路和林森北路之间的双城街,比邻士林夜市,是过去“驻台美军的聚集地标,见证过那段灯红酒绿的流金岁月,至今依然风采依旧,浪漫更甚往昔”。
    现在,我就站在饭店门外的双城街上,寒风夹着阵阵细雨,击打着面庞。除去友莱饭店的门廊和霓虹灯招牌和对面“7eleven”连锁店能够按照大陆的习惯称作灯火通明外,四周都是点缀着些许灯光的漆黑。当眼球渐渐适应了幽暗后,我吃惊地发现,窄窄的街道两旁竟被破旧的楼宇和低矮的建筑所充斥。或许,称作破旧还算客气了,一部分建筑简直就该叫做破败。并且一路走去,各条街道都是这样的景象。是台北人贫困吗?显然不是!对比某些当局者崇尚“新就是好”而大拆大建,恣意毁掉历史,修建出大片水泥森林来,台北人的简约和内敛,是不是也间接保护着历史?如果往更深处思考,这里稍微有点历史的老宅、老街、名店、夜市、遗迹等,都保留了下来。那些不足百年,搁在成都可能会被空气锤和推土机对付的老房,在台北则成了呵护备至的文物。既证明台北的城市文化的明智,又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对私有财产权的尊重,迫使最有威严的当局也不能烂拆,而只能去维护这里的治安和清洁卫生。祖辈们用劳动积攒的成果,才能按照不同的时代得以保留和延续。饭店对面的一幢小楼墙面上悬挂的标语,醒目地说明即使打着“首都改造”的旗号,在这里也不能恣意而为。我不禁默然,这不是好玩的搞笑,而是实质地维护权益。虽然我不清楚谁是谁非,但起码可以听到民众的声音吧。诚然,在大陆也保留了一些历史极为悠久的老街、古镇。可比之现存的各种构筑物,断代的痕迹实在太明显,太多太多的都市、乡镇历史就此湮灭了。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后代问:是不是古人到今人的跨越就是这样没有传承而一步跳跃时,我们又该作何回答?
    
    
    
    街道都很窄,不论楼宇是高还是矮,几乎都黑灯瞎火的,既没有轮廓灯,也没有各色的射灯去打扮它们,我猜,正像大陆人难于理解这种暗淡一样,台北人怕也很难理解什么是光彩工程吧。如果没有五光十色,不停挑逗着眼球的的店招,台北的夜会很黑,很暗淡,甚至可能嗅到一股陈旧的霉味。就像那些穿着简约不事张扬的女人,非得仔细打量,才能发现那隐隐透出的气韵。我想,怕只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能真正透过这些简朴的外壳了解到真实的气质吧。
    街道也很干净。假如不是阵阵的雨丝带来的水渍,就是席地而坐,怕也不会坐一屁股污渍。比之每隔不远就设置垃圾桶的成都,这里的垃圾桶很少,地上却极难见到随手丢弃的包装纸、塑料袋、烟头口痰、瓜子壳之类。后来听导游介绍,台湾的清扫工人只是在每天清晨打扫一次清洁,此后就全凭民众自觉维护。成都何时做得到呢?期盼着。
    
    在离士林夜市不远处的晴光里,楼面下有几处漆黑的门开着,看不见店招,仅仅是里边露出一点点灯光。好奇的老友伸头进去望了一眼,我则忙于找寻拍摄的对象,没有在意其他。突然,听见一连串叫声,追着老友的脚步与他同时向我走来。终于听明白了,是在叫“おじさん(老先生)”。我转过身来向老友走去,一位穿着时尚,年约30来岁的少妇也几乎同时来到了我们身边,用日语说“ご必要のマッサージサービスやその他のサービスがありますか?(你们需要按摩服务和其他服务吗?)”,她一连说了两遍,我大致理解了她的用意,故作茫然地用台式国语拉长声音回答她“听不懂啦”。夜色中,我注意到这位妈妈桑有些失落地样子,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了回去。对着她的背影,我举起相机又放下来,最终没有按动快门。随她去吧,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却要在这样的场所谋生,也许她(她们)也很不易。
    夜色下,路口没有一个警察,只有红绿灯按照程序在自动转换,但无论是飞驰的车辆还是行人,都自觉地遵守着绿灯行红灯停的规则;夜市上,听不到高声叫卖的摊贩,也见不到海谈高论的食客,只有烹饪油锅的滋滋声和油煎臭豆腐熏人的气味,飘得很远很远;道观里,几位香客默默地投入香火钱后,自己取用了香烛在香案前敬献,嘴唇蠕动着,或是在祈祷什么,坐在门口的道士一直在阅读着手中的卷帙,就像一切都不存在那样;小巷尽头的树影中,似有情侣在长椅上依偎……
    台北的夜,竟然这样的平淡,平静,内敛。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撩起她的面纱时,又该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回到饭店时,我在想。
    2、台北故宫
    早就从有关的介绍中了解到历代的珍宝多藏于台北故宫,也曾经见到过介绍这些珍宝在抗战期间转运、保护的艰辛与不易,尤其是在极为紧张的时刻抽调出运力和人力把这些不可能售卖的珍宝运往台湾,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这中间都交织着何种情愫?站在这些宝物前,能不能感受到历史的长河川流而去?身为华夏族群的一份子,是否能够因祖先创造出如此璀璨的文明而自豪,进而激发出传承与发扬的冲动?去台北故宫的路上,我默默地问自己。同时也在猜想,其他人此刻是什么心态,会不会只是希望看看稀奇,私心里哀叹为什么不能属于自己;抑或希望感受一番高品位的艺术洗礼。
    乘坐的大巴正好在台北故宫前遇到了红灯,隔着车窗,我拍下了这张照片:
    
    苍翠掩映下的台北故宫恰如镶嵌在这里的一颗璀璨的宝石,即使此刻阴霾漫天,也散发着熠熠的光芒。淡蓝色的琉璃瓦屋顶覆盖着米黄色的墙面,洁白的大理石栏杆伫立在青石基台上,门坊处六根大理石柱撑起的牌楼上,中山先生手书的“天下为公”匾额清晰夺目,屋脊的黄色琉璃瓦,似在暗示这里的珍藏多出自数千年来的皇家。导游一路上都在强调,限于时间、展出数量限制、人流因素等,只能带领我们看看现在展出的“精华”,即使是常态展出的5000件藏品,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细细参观。其实每个人都清楚这样的参观只能是淡淡地一瞥,但即便如此,那种亲近的渴望还是十分强烈,归属感和民族的自尊使然吧。
    进入馆内才知道导游一直在说今天上午的参观人数接近4、5000人的说法不虚,很容易就感受到台湾导游的执业态度和敬业精神,如果不是一直保持与台北故宫的预约和情况沟通,不仅他的客人得不得好的服务,他自己的工作也会遇到难于预见的困难。可问题在于,即使是如此简单明了的工作方式,大陆的导游却很难见到,仅仅是职业素养低吗?我不愿意也没时间去多想,只是紧紧跟随着导游和团友,期盼早点进入馆内参观。
    负一层的厅内,等待参观的人流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虽然不少举着“请放轻讲话声音”牌子的自愿者不断提示着络绎不绝的参观者,但各地方言依然不绝于耳。直到取到所在团借用的讲解器,带上耳机之后,嘈杂的语声才得以减轻。
    导游说,虽然参观的时间有限,但一定会带我们见到台北故宫的“镇馆三宝”:翠玉白菜,东坡肉石和毛公鼎。也是我们有点运气吧,恰好遇到这三件宝物都在展出,我们得以一睹真容(馆内禁止拍照)。是不是该以手加额,道一声庆幸呢?
    当天夜里,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句子“上午在台北故宫参观,虽人满为患,且完全是跑马看花,但依然很震撼,这儿的藏品实在太精美了!相比之下,在内地见到的文物不论是器质还是工艺,都差了很多。巧夺天工实在不足以形容那些凝聚着历史的视野、内涵和深刻的底蕴,犹如一幅壮美的称雄世界民族之林,充满了睿智的创造力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让人流连忘返,不舍离去。但整个展馆给人的印象却是一个巡展会,这些宝物都没能置身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油然生出一丝感慨,两岸是怎么也不该分离的,也不应该分离。”
    都叫做故宫,何时不再区分台北还是北京?
    3、野柳
    参观完故宫,在台视厂区的餐厅吃过午饭,我们就在导游的引领下开始了7天的环岛行。
    大巴沿着一号公路一路向东北方向开去,到了基隆才转向西北方向的二号公路,台湾的北海岸出现在眼前了。
    天气很不好,头顶上铅云低垂,海面上波涛滚滚,一串一串的浪花簇拥着扑向海岸,哗哗之声不绝于耳;时来时去的雨滴击打着车窗,呼呼的风声隔着车窗也听得有些瘆人。村落和田园不断地闪现,虽然只是远远地望着,也容易感到日本殖民时期留下的印迹——日式板房很多(后来在一些小镇近距离观察,发现连街道的布局也带着日式风格)。田野中有不少水塘和小型水利设施,曲曲弯弯的河道却只能循着那些岸边的树木和高高的草丛隐约看出来。总体印象是,各处的绿化都很好,映入眼帘的总是一派葱绿。那些没有多少树木的山体上则会看到一片片墓地,中式、西式都有。每过一段,就会见到一座小型的道观,或孤零零地自处一地,或修建在村落之中,大概不是祭祀妈祖的,就是祭祀关羽的吧。
    大巴在基隆城边就折向西北方向,惊鸿一瞥地粗粗感觉了一下这座著名的港口城市。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好把陈旧、狭窄这样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但愿这仅仅是我的错觉。我猜,也许只有自由行才能真实领略这些城市简约朴素的缘故吧,旅行社恐怕不会乐意把这样的风貌展现给游客,毕竟,成都周边的县城,也要比这光鲜得多,而这里,更类似天全、泸定沿途那些路边的小村,陈旧甚至有些败落,但绿化很好。
    还好,到达野柳时,雨小了很多,公园入口处的风也不大。但是导游说,海边的风浪很大,再三嘱咐大家要注意安全,不得越过管理方设置的黄线,更不能站在海边拍照。
    比较起后来在其他景区看到的情况,我们在野柳时游人虽也不少,但还算不上拥挤。走过一段步道,波涛滚滚的海面出现在眼前,风势变得猛烈起来,雨丝也时有时无地不停袭来,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形容这些雨丝一点也不过分,常常是取出雨伞后还没有打开,雨就住了,当你把雨伞装回背包,它又丝丝飘来。
    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句子“在苍茫的大海上,风聚集着乌云……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压下来;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空中去迎接那雷声。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啸着,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堆巨浪,恶狠狠地扔到峭崖上,把这大块的翡翠摔成晨雾和水沫……——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撇开政治倾向不言,这些句子用在此时此地,还是很贴切。
    远远望去,整个野柳就是一大块突出海面的岬角。行前查阅相关资料得知,这里是突出于北海岸的狭长海岬,经千百万年的侵蚀、风化的交互作用,逐渐形成蕈状石、烛台石、姜石、壶穴、棋盘石、海蚀洞等地质奇观。据说,海蚀造就的女王头已经成为台湾旅游业的一张名片。此说应该不虚,为了照顾那些排不上队或者懒得排队等候拍女王头的游客,公园管理方竟然在步道边上再造了一个山寨版的“女王头”,供游客拍照,体贴抑或游戏?我是不得而知。同时,这里是候鸟们南迁到达台湾的第一站,也是北返时最后一个可以歇脚的地点之一。只是要看到过境鸟类,只能在3、4和10月份,2月份来这里是看不到的。
    
    野柳的标志——女王头
    登上一区的观景台远望三区的海岬,天低云暗,浪花拍岸,如蚁聚集的游客拥挤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周围环抱着大大的蕈状石,浪花激起的水雾弥漫在人群上方,不知道是水雾的折射还是恰好隐现了一团区域光,亦或是老天爷对子民的垂青,有一点油画式的张力,尤其是海岬顶处那刺向天幕的发射塔,似在传递着天语。那是什么呢?搏击还是承受?
    拍击礁石的浪花很高,这里称作“狗头浪”,由来我是没法考证了,但浪花中间的翡翠色却是十分清晰,不能不佩服高尔基的观察很细致,斯时斯刻的大自然就是这样。
    
    野柳的狗头浪
    野柳令我深感不虚此行,不仅仅是景色。
    4、西海岸的胡思乱想
    离开野柳后,大巴沿来路返回,在台北城西转上沿西海岸修筑的一号公路,开始了我们由北向南再南向北的环岛游。
    雾霭沉沉的台湾海峡那边,就是祖国大陆,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坐在车上的我们只能透过车窗粗略地浏览沿途的景象。在实现两岸三通之前,曾经多次看到这样的介绍,说天气晴朗时,一些离乡多年的赴台老兵会在西海岸边向家乡遥叩,甚则涕泗横流。那遇到这样的阴霾时刻,岂不是更添一份凄迷。我有些理解余光中的乡愁了,他笔下那“一湾浅浅的海峡”深裂出的鸿沟,又岂是一份愁所能填平的?也许,这也是三通初通之后,诗人并无姊妹篇出世的缘故吧——我还在这头,大陆还在那头。
    对于初次到访的人来说,新(台)北和新竹之间很难看出明显的分界线,一号公路内侧,一直都能够看到各式各样的建筑物,民居、厂房、道观似连似离地不断出现在眼前。偶尔也会看到一些简陋的街道,只是我无法区分那是哪里的街道。倒是公路外侧更为清爽一些,除去极少数小型作坊式的建筑外,更多的都是农业设施和水塘,如果夕阳辉映的话,应该能感受到田园牧歌般的景象。
    西海岸有一些山地,几处公路隧道的出现也就不奇怪了。偶然间发现,双向车道的高速路在好些路段以隔离带为界,居然有2、3米的高差。这引起了我的好奇,不禁贴着车窗开始注意观察。结果不仅发现这样的高低差随处可见,而且正在沿着一号公路修建的高铁也根据地势、交通的繁忙和人烟的多少采用了多种修建模式:架管提升,桩柱式轻型墩柱,钢模现浇,钻孔灌注等等,施工组织者显然一点不怕麻烦。联系到一到台湾就明显感觉到的简约和朴实无华,我隐隐感到这正是他们管理水平和成本意识的体现——不求奢华,只求实效。双向车道本就无需互通,何苦非得要削低山坡或者垫起低谷来?依地势按照最低成本修建,应该是很自然的选择。但如果在内地,是不是都能够这样思考和实施呢?我怀疑那些习惯于粗放和浪费的“管理者”能不能这样做。后来我请教导游为什么这么处理时,他无厘头地告诉我:“我没有讲这个情况(指公路的高低差),是因为还有战备的内容。你应该看见介绍汉光军演里战机在高速路起降的报道吧?”我只好笑笑地对他说,这恐怕更多是欺瞒外行的宣传,特殊情况下,迫降在高速路可以,但没有维护和补给,再次起飞根本不可能。至于2、3米的土层作为机窝的防护,就更是在开玩笑了。也许,对这位尽职尽责的导游来说,这样的问题实在离他需要掌握的知识太远,我自己也只能循着自己的思路去佩服这种管理水平和成本意识,谁知道这样的假设对还是不对哦,现在不就是来旅游的吗?自问之下,我收摄心神,尽量去感受暮色中的景物。
    大巴转下一号公路,导游说,新竹到了。一片片的厂房在蓝色的夜幕下逐次展开,路灯和车灯渐渐多了起来。大约是新城加上又是知名的电子工业城的缘故吧,街道两边的建筑比台北更整齐,更明亮,恬静但不给人闲适的感觉。街道上没有什么散步的行人,也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看来,假想中那种小城暮色的情趣是一厢情愿的了,只能自我解嘲地猜测,在城市的繁华处,街道两边的绿化带葱茏一片,川流不息的车流带来了一条流动的灯的河流,融着渐渐明亮的街灯,婉转出一个灯火璀璨的黄昏,街道上的人们加快了脚步,回家的人们奔向各自的路途,而我们仅仅是在城市的外沿,难见庐山真面目罢了。
    倒是我们用餐的餐馆前热闹非凡。除去制造拥堵的游客团在门前熙熙攘攘乱作一团外,还有一群自称代人“三退”的***在餐馆前继续他们走火入魔式的强拉强劝。加上此后在台湾景区必然遇到的***和随处可见的“***”广告牌,也算市井百态的一景了。
    已经在台湾的饭店和餐馆吃过几顿饭了。终于注意到这里的饭店服务员以大嫂大妈居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不开腔不说话的闷头服务,是不是也是出于成本和就业率的考虑呢?肯定地说,这样的条件下不可能找到答案,但起码仅就自己的所见而言,内地公认的饭店业吃“青春饭”的定律,在台湾行不通。
    明天的游览目标是中台禅寺和日月潭,天气预报说会很冷。竹北郊外的“日月光饭店”很清静,但风出奇地大。明天但愿不再是这样,入睡前,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
    5、日照禅院·雾锁深潭
    位于台湾中部南投县的中台禅院,被誉为世界三大佛教建筑之一。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赞誉,我不懂得,只能够感到它完全颠覆了传统的寺庙形象,更类似现代政府大楼或者博物馆的式样,是不是设计者希望采用现代建筑特色来演绎佛教符号,更是不得而知。一定要附会的话,只能对这座耗资50亿新台币(10多亿元人民币),历时11年建成的现代寺院的建设费用全部来自信众的捐献感到惊讶。再者,李祖原先生(台北101大楼)的设计团队的设计手笔自然名人效应显著,提升了这座寺院的社会关注度。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室内的陈设效果非常的雅致和现代,建材和灯光的巧妙应用,让宗教主题在现代建筑手法中突兀生辉。千百年来,宗教一直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影响着人们的心灵,难道设计者就是希望宗教的表现方式与时代同步,体现同时代的技术文明与进步?
    
    中台禅寺·杭州灵隐寺赠送的铜桥
    有幸的是,在中台禅院时,天空露出了些许阳光,不再是一派阴沉沉的雾霭。导游昨天一直在说,预报的天气不好,很可能遇到大雾,那样就不能船游日月潭了。可此刻的阳光似乎在预示着好运,说不定是佛在青睐呢,不由自主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心经的佛咒居然跳了出来。在南投县的埔(念bo)里镇用完午餐后,阳光更显炽烈,看来真是得到神的护佑了,带着期待和默祝,大巴开始向着慕名已久的日月潭开去。
    不知是导游故意还是台式国语就是这么念,导游再次提醒容易晕车的团友提前半小时服用“避孕药(避晕药)”,不然一会的山路会把人转晕的。车厢里多了阵阵笑声,或许所有人都期待着好好看看梦中的日月潭吧。然而,进入苍翠环绕的山路不久,雾气就开始袭来,并且越来越浓,几米开外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好在司机很熟悉这里的道路,车子依然平稳地在山道上开行着。导游不停地电话联系,但传来的消息是雾气太大,游艇已经停开,只能先去参观一下日月潭的文武庙和邵族文化村,再看运气如何了。
    大巴就在傍着日月潭边的道路上开行,可深锁在雾气中的她却怎么也不愿意显出真容来,就连近处的山坡也看不清楚了,一丝失落感在心里拥塞着,一点也感觉不到到此刻腾云驾雾的飘逸,看来此生只能是六根不净,没有神仙缘的凡夫俗子一个,体验不了神仙的日子。
    文武庙没有留下多少印象,除去见到几块台湾政要题写的匾额(楷书还算工整),为修建寺庙捐资的信众名字中有不少日本人之外,总感觉是为了建庙而建了这座庙宇,把文圣和两位忠心素著的武将摆在一起祭祀,也是一种价值观的展示。毕竟,当社会丢失了公平与正义之后,核心价值观就再也无所依附。而缺乏公众认同的价值观,必然导致自我道德约束的丧失,原子化的初人将会迅速传染普及给普罗大众。有这么一处展示社会核心价值观的场所,怎么也会有一些教育启示的意义吧。
    前往邵族文化村途中,雾气中渐渐隐约显出索道的身影,码头和潭影也随即出现在眼前,一车人都在欢呼了,也许,渐消的雾气终会散开,大家都能够实现亲近日月潭的夙愿。也因此在步入邵族文化村时,隐隐还带着对天气转变的期待。
    
    阿美族表演
    
    客观地说,仅仅只剩下283位纯血统的邵族,其珍稀程度确实远甚于大熊猫。可怎么看也只能体会到这里所展示出来的浓重商业气息,而对邵族的昨天、今天和明天的关注,我猜更多的人在离去之后就会淡忘。或许这也是邵族日渐衰落的原因之一,为什么不能更多地借助公众的智慧而不仅仅是金钱来复苏本民族呢?又扯远了……
    登上游艇的那一瞬,我感到有些失落。虽然已经置身于神往了几十年的日月潭,并且就要环湖游览了,我却兴奋不起来。除去阴霾的天气外,恐怕还是心理的惰性——追逐的过程兴高采烈干劲十足,一旦得到了却又开始挑剔,是远祖那种掰包谷的习性未能脱尽还是做不到安享际遇?短暂的出神后,只能强迫自己收摄心性,专注于欣赏和拍摄中。实事求是地说,船游日月潭和船游西湖、三岔湖并没有本质的差别,除了清波在船后翻涌时看得出来湖水很是清澈外,很难感悟那些人文的,历史的印迹。即使在拉鲁岛上“远眺”,也看不出来日潭和月潭的形貌。而这种跑马看花似的游览,也不可能细致到去湖边找寻日潭的红土,月潭的白泥。恐怕最大的意义还是自此可以对人家说:日月潭,我去过了;对日月潭说:我来了。正如那天边的一抹似有似无的晚霞,就会渐行渐远,离我们而去。
    6、原味阿里山·日落高雄港
    嘉义的清晨,清冽明亮的天空和洁净的街道让人感觉很舒服,这是来台后最为清爽少云的一个早晨。天气预报说还会下雨降温,可站在饭店门前时,老天爷给人的感觉是天气就会转好。按照事前安排好的行程,今天的游览内容比较多,不仅要游走阿里山,还要去南部的高雄港看“打狗领事馆”,车游高雄著名的“爱河”,这么多的安排,倘能得到天气的垂怜,无疑为一大幸事。
    导游再度在提醒服用“避孕药”里开始了一天的例行介绍。这时,大巴已经回转在阿里山的盘山公路上。又开始起雾了,远处已经朦朦胧胧,近处的山石林木则呈现出原生的景象。每过一段,就会在窗前闪现出几株挂满猩红的阿里山野樱花,除去公路的标识和护栏外,很难看到人工修饰的痕迹。进入半山腰后,雾气越来越浓。随着一大片一大片茶园的出现,村落和农舍开始出现在眼前。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因为是景区,就把居民迁移走,依然容许他们在自己的茶园里耕耘。也许就是这种人间烟火的熏蒸吧,眼前的雾气渐渐消散,山谷间飘散着团团的白云,阳光突然冒出来一样在头顶闪烁。
    阳光的辉映下,阿里山的千山万壑,全都笼罩在云雾之中。有些地方浓雾把一切都遮蔽了,无所谓天,无所谓树,也无所谓高山和深谷;有些地方则影影绰绰,有如笼着曼妙的轻纱在婆娑起舞;有些地方云雾停留在山谷下面,汇成一片茫茫的海洋,黛绿的山峰有如浮在海面的小岛;有些地方云雾只漂浮在上面,挡住山峰的上半,令你产生翠峦直插云霄的错觉。云雾时而静止时而流动,碧绿的千山万壑和朦胧的山间云雾汇成了一幅全景的泼墨山水,让人目不暇接,不知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慢慢地,山里起风了。云雾开始在山间翻滚、奔涌、升腾、追逐。温文沉静的云雾变得像诡秘的魔术师,把原来的图画变幻开来,伴着阳光的闪烁时隐时现、时深时浅、时远时近;忽而滚滚的云雾从匿藏的山谷汹涌而来,淹没了眼前的一切;忽而它又拂袖而去,只见衣袂飘忽,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以至于我在出神之于,竟然连拍照都搞忘了。
    很想就这样在原汁原味的阿里山转山,但景区停车场到了。导游说,核心景区就是林场和姐妹潭,以及著名的小火车。但自从那次事故之后,很少安排游客乘坐小火车了,我们只能在午餐之后去看看姐妹潭和千年桧木,呼吸一下这里格外清新的空气。
    
    阿里山三代木,后边是小学校
    停车场里停满了旅游大巴,到处都人头攒动。听口音,多数是来台旅游的大陆旅行团。我有些担心,该不会重演大陆景区看人头的景象吧?还好,进入林区之后,人流渐渐散开了,还不至于拥挤到摩肩接踵的地步。
    实事求是地说,姐妹潭和林区的景色都没有太多的特色。真正留下很深印象的是:不仅没把居民迁走,在核心景区还保留了一所小学,管理方的气度和见识实在令人佩服;除了在停车场和公路上偶尔看到外,整个景区里极难见到工作人员,但环境卫生保持得很好,就连路边的苔癣和绿草,也没有遭到破坏;人为景观几乎没有见到,管理方尽力保持着林区自然的景象;空气特别清新。我想,这已经足以反映出管理方的管理思路和管理水平了。
    祈愿阿里山极少修饰的素面能够长久地保持下去,《美学原理》的终极定论——天然的美才是真正的美,相信这里的人们不会忘记。
    离开阿里山时,阳光还是那么明艳,突然,几只喜鹊扑腾着花白的翅膀飞向山谷。望着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不禁想起了那段有趣的濠梁对话——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可惜的是,有多少时候人们乐意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又有几时做到了耐心的倾听和细心的揣摩?游历山水,感悟万物百态的过程中,“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人生究竟该何为为是?善辩者总能先入为主?乐抑或非乐,还是解不开始终萦回的那份迷茫。
    导游很兴奋地说,抓紧时间赶到高雄,说不定能够看到著名的西子湾夕照和高雄港的日落景象。果不其然,赶到高雄港时,正是西下的夕阳洒下余晖,染红天际,渐暗世间的时刻。
    
    高雄·西子湾
    
    高雄港·日落奇观
    7、垦丁,还在想象中
    不能不说跟团旅游留下的更多是遗憾,垦丁之于我们此行,不过就是猫鼻头及其近处的海岬、台湾海峡和巴士海峡、落山风和一片青翠而已,哪里看得出来这是台湾在上世纪80年代建立的第一个全区处于热带的国家公园?更不用说细细地去体验一下白沙湾的白沙,南仁湖的季风雨林,风吹沙形成的沙丘和沙瀑,流连于热带植物衍生的大环境中。旅行社的线路设计者也太善于在挥洒大题目时,假省略号来做文章了。当然,换个思路,既然已经跟了团,索性就懒人做到底,何苦再去做什么功课,事前查阅相关资料,徒增烦恼呢?
    学,还是不学;深究,还是飘过;随遇而安,还是苦苦追寻……人生实在是太不轻松了,即便是旅游,也逃不过这样的纠结。暮然见,似又见“境由心造”的禅关若隐若现,怪不得在认识论上有那么多的诸子百家,搞得一众生灵时而老庄,时而孔孟,时而菩提下静思,时而丹炉前辛劳,终难冲破泥丸宫,得悟大道。
    还是回归余生吧,多少还能把握一点点。
    离开高雄后,大巴一路疾行,一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垦丁的猫鼻头所在处。不知道为什么线路设计不包括地处台湾岛最南端的鹅銮鼻,这一点比起三亚的那块刻着“天涯海角”的石头带给游客到此一游的满足感来,多少有些歉然。
    天气还是不好,鹅銮鼻的岬角能够看见,但那座著名的灯塔却只能假想它的存在。
    猫鼻头其实不大容易看出来是一只蜷伏在海边的猫。大约最初取名的那位为了给这块巴士海峡和台湾海峡分界的地标找一个易于记忆的方式,随口就命名了这块礁石吧。
    
    巴士海峡
    落山风真的是名不虚传,路过这个类似风口的上坡路时,无论壮汉还是弱女,都得斜着身体才能保持平衡。一旦走完这段上坡路,风势就会小很多。导游说,即使是平时,这里都有六七级的大风,而在冬季落山风吹来时,八九级大风也是常事。只是地处内陆的我们,很难凭借感觉判断出此刻的风力。
    猫鼻头所在的区域不大,地势也不高,不能尽览垦丁的风貌。望着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景象,很难想象200多年前那些自潮汕地区征来垦荒的壮丁们是怎样在这里垦荒的。岁月如斯,历史的印记今天已经很难发现。此刻,在此安享先辈劳动成果的游人,会不会在尽兴之时追思先辈创业的艰辛呢?
    记得行前查资料时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介绍——“墾丁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每年至少要去一次,那裡的沙灘是白的貝殼沙,蔚藍的海水清澈見底,墾丁還有鬼斧神工的龍盤斷崕、關山景觀台、社頂公園(有熱帶叢林、礁石林、以及鐘乳岩洞),不論是進行水上活動或是純遊覽,都是一級棒的地方,更重要的,這些景點都不收門票,因為台灣人的觀念是,美景屬於全體人民,政府有維護的義務,因此不可以收門票!”虽然白沙、蔚蓝的海水等我们没福气欣赏到了,但是不是真的如这位台湾朋友所述,这些景点都不收门票?趁着还有比较多的时间,我走向休息区的管理处办公区随意找寻。果不其然,没有看到售门票的窗口。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在阿里山和日月潭,也没有看到过点人头收门票的关卡,也没见导游去买过门票(在需要购票时,导游都会知会大家:我先去买票。比如在台北故宫、在日月潭乘船、在新城乘坐火车。)。记忆中,仅仅只有在野柳时见到过门禁和清点人头。当然,仅仅凭借这一点印象,还不足以得出是不是都不收门票或者都要收门票的结论。但即便是收门票的地方,价格也应该一点不离谱,比如台北故宫的门票是120新台币,按1:4.6计算的话,不过是RMB26块多一点。比起北京故宫的门票价格加上园中园的收费(60RMB N),差异不可谓不大。如果与九寨、黄山等处的门票比较的话,两岸在民生问题上的观念和处理手法,凸显出来的差异实在太大。
    垦丁之于我们此行,真是太小太窄,但留下的想象空间太多,太大,一点也不如梦似幻。
    海天交接处是一弯美妙的弧形,影影约约看见几艘船只正在开行。西子湾的两道防波堤像细长的臂膀把微微泛着金色的一片海水揽在怀里,海潮不再奔涌,平静地带着涟漪写就的笑脸,在等待这一天中最为祥和平静的黑白交接。淡青的暮色托着不再耀眼的一轮落日悬挂在海面上,圆圆地抖开了一团似彩虹,如佛光的锦缎,把越来越浅的色带抛向高天,似要把光明再度覆盖给渐渐暗去的海面。不同于朝霞满天万目景仰,热烈燃烧的日出,温和肃穆的日落让人感到大自然母亲正把一天的余温给睡去的儿女轻轻披上。如蚁的赏景人群在岸边欢跳着,为这夕阳西下的美妙景致所倾倒,所陶醉,就连带着温润的海风,也悄悄地收起了翅膀。有一瞬,我多想对着天宇长啸一声,可太多的羁绊和人世间的负累再一次阻止着,斩不断啊,就如同这大洋中的海水,绵绵无绝。
    8、当太平洋就在眼前时
    大约因为天气不好加上从垦丁到今天住宿的台东还有100多公里的缘故,下午2点过一点,我们乘坐的大巴就离开了垦丁,沿26号公路向北开了一段,到达枫港后转行9号公路折向东北方向,一路向着东海岸开去,那边,就是无边无际的太平洋了。
    曾经读到过韩少功的一段文字——“人是从海里爬上岸的鱼,迟早应该回到海里去。海是一切故事最安全的故乡。……你也终归要消失于海,你是爬上陆岸的鱼,没有在人世的永久居留权,只有一次性出入境签证和限期往返的旅行车票。归期在一天天迫近,你还有什么事踌躇不决?你又傻又笨连领带也打不好,但如果你的身后有亲情的月色,有友谊的溪流,有辛勤求知和拍案而起,你已经不虚此行。你在遥远山乡的一盏油灯下决定站起来,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即使所有的人都在权势面前腿软,都认定下跪是时髦的健身操,你也可以站立,这并不特别困难。”——直白得一点不加修饰,那股似乎连无形的空气都要被压瘪的傲气扑面而来。是的,在无垠的环宇间面对浩瀚的大海时,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变得更简单?只需要盯住大海注视上几分钟,一切功名利禄就都会无所遁形。那翻滚着、吼叫着扑入眼帘的蓝色,何曾会在乎你是衣冠楚楚还是鹑衣百结?差别仅仅是,有的人敢于站在永远的沙滩听凭潮水冲刷掉身外之物,以来自父母的赤子之身安享这蓝色的洗礼,回归于质朴的初始,无所畏惧又充满了敬畏;有的人则继续着麻木的或者唯有的自我,无所谓敬畏无所谓感恩地试图绽放那颗微小的沙砾。
    感谢导游的临时安排,此刻,我们就置身在太麻里附近。虽然并不能下到海滩去踩水,但神思飞扬,心与灵又一次得以释放。多好啊,这天水一体的融入感。
    此后两天,无论是在花莲港,还是在秀姑峦溪的入海口,抑或在傍着太平洋的公路上开行,对蓝色的赞颂就一直鸣唱在胸中,空灵与博大,浩瀚与壮美伴随一路。
    
    花莲港
    沿着长长的东海岸开行的过程中,很自然地就融入到了这开阔胸襟,尽览秀美的氛围中,什么样的神思都没有了,唯有这天地人之间无言的交融在心底缓缓流动。直到在离秀姑峦溪不远的海岸边看到一处建好却又空置的海滨饭店时,导游解释说:“当局规定整个东海岸边都不许修建饭店、别墅、房地产,必须保护海岸线的原来风貌。这座饭店修建过程中当地居民一直在要求查明这座饭店的修建是不是有幕后交易,所以修好之后一直闲置着”。我才渐渐悟到,之所以这两天来虽然一直长途跋涉不感寂寞,不仅仅源自面对太平洋时的心境空明,也源于这朴素原始风貌的得以保持的治理力度。以至于在眼球不断的探索过程中,完全疏忽了为什么沿着海岸边除去一些观景台和停车位之外,不见那些花花绿绿的别墅群和所谓的“高尚社区”。
    望着搁置在黑沙滩上随处可见的那些散乱的漂木,我自问:这是杂乱还是自然喃?
    美,抑或不美,诠释不应该只有一家之言!
    9、太鲁阁·穿行在燕子口
    我猜,不把太鲁阁列入团游台湾的参观项目的旅行社少之又少;但看了这张照片后对参观太鲁阁还有激情的游客也会少之又少。
    
    当然,这只是猜测。毕竟,仅仅凭借长达20公里长的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大理石峡谷;至今保留着许多冰河时期的孓遗生物,如山椒鱼、莫氏树蛙等;栖息着台湾黑熊,台湾猕猴猪,台湾穿山甲,山羌,水鹿,长鬃山羊等数百种动物,更有云杉林,台湾芦竹,冷杉林,箭竹草原,玉山圆柏及铁杉林等多种珍奇植物;小蒋当年亲率数万退伍军人(据称“荣民”之说就来源于此)主要凭借人力奋力开凿出的第一条东西横贯公路——中横公路系统的名头,称太鲁阁为台湾著名的旅游胜地之一一点也不为过。甚至有说法称,“20公里长的太鲁阁峡谷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大理石峡谷,能目睹此景的人是幸运的”。
    既然是幸运者,那就知足吧,何况要想游历跨界三个县,总面积达9.2万公顷的太鲁阁国家公园,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因此,能够徒步穿越燕子口,一览既险且奇的大理石峡谷山崖,也是一番值得回味的游历。
    大巴在长春祠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导游说,由于时有飞石掉落,还砸伤过大陆游客,因此现在规定步行穿越峡谷的游客必须带上安全帽,公园管理方免费提供这项服务。借好安全帽后,大巴带我们到达长春祠前,从这里开始步行。
    旧有的长春祠已经在“9.21大地震”中坍塌了,眼前还能够看见坍塌后的遗迹。一挂窄窄的飞瀑悬挂在废墟前方,犹如一线讲述前人开拓艰辛的泪水挂在壁立千仞的青山腮间。斯人已去,可曾闻后来者的唏嘘?今人来此,能否聆听钢钎大锤敲击之声于空谷,依稀见数万人爬壁破岩的身影?
    甫入太鲁阁峡谷,峡崖、深谷和溪流就向游客展示了一幅险奇的石门洞开景象,狭窄的两山之间裂开了一道缝隙。走在硬从山崖间开拓出的半圆筒形的公路上,伸出头去,上,可见一线天幕,下,是一弯不大的溪流。越往前走,高低落差越大。来到燕子口后,山势更其险峻。大约是风化水蚀之类造成的变迁吧,溪流上方出现了很多洞穴。导游介绍说,早年这些洞穴里居住着大量的燕子,晨昏时分就会出现千百燕子鸣飞谷间的胜境。但随着车流人流的逐年增加,谷间燕儿们受不了环境的变异,另栖他处,“百燕鸣谷”的奇观就再也看不见了。
    
    燕子口尽头处另有一座纪念雕像。看介绍,这是纪念开凿兴建中横路时殉职的一位名叫靳珩的工段长。从立碑是小蒋,撰文并书是钱穆看,纪念的规格不低。雕像所处的区域建有少许亭台,栽植了花木,称作靳珩公园。转过公园,是一座横跨山崖的大桥——靳珩桥。
    
    过桥之后就是一段大断崖,半边是高耸入云的绝壁,半边是深及溪流的悬崖石墙。落差很大,介绍说有1600多米。倚在崖边的防护支撑柱上观望良久,我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融合大自然的鬼斧与人力开凿的艰辛,只有感叹。
    步行穿过燕子口的游客和车辆太多了,狭窄的公路上拥挤着人流和刺鼻的尾气……
    10、再见台北
    八天七夜的台湾之旅就快结束了。按照行程,只余下参观台北101大楼和国父纪念馆这两个项目,根据此前的经验,估计也都是跑马看花的浏览一下,不会给较多的时间去用心体会。加上需要帮助导游挣“茶水费”,这些天来花在购物点的时间实在不算少。虽然没有强制购物,但从花费的时间来看,余下的旅程大约再也不会有多少精彩之处——坐在花莲新城开往苏澳新的列车上,我大致清理了一下思路。就行前自己的规划而言,看看书店和争取看老蒋纪念馆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从领队告知的白天不得脱团的严格规定看,老蒋纪念馆是不可能去的了,但去逛一下书店的愿望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很遗憾,询问导游后得知最后一晚住在淡水,饭店附近没有书店。要去书店的话,就必须乘坐“捷运”(地铁)到台北市区,罗斯福路、温罗汀是书店比较集中的地方。但晚上去还得转车,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和充裕的时间,恐怕去不了。可能我流露出了一点失望吧,导游说,101的四楼和机场免税店都有书店,到时候可以去逛一逛。
    在101时,我尽量抽时间去了设在四楼的书店。不知道是不是专为大陆游客开辟了专区,很显眼的位置上摆放着很多关于两岸各时期领导人和热点事件的书籍,包括那位知名校友的大作和我认识的一位文革头目(蔡XX)参与其中部分章节“写作”的关于“六·四”事件后下台总书记晚年生活的书。一时兴起,我立即翻阅目录,看到蔡先生“撰写”的竟然是赵下台后的幽居生活。稍一浏览具体内容,出现在眼前的活脱脱是生活秘书的手记。毕竟对蔡先生多少有些了解,我立即明白了这样的书绝不是自己希望读到的,不必为此浪费时间。再翻了几本标题十分醒目的这类书和看看这些“热书”的定价后,我停止了继续翻阅。如同在台湾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评论家们的七嘴八舌一样,在真实被封锁的大前提下,以猜测、假想、臆断和编造来主导自己的评说,而极其离谱的售价(售价多在500-700NT之间,合RMB100多元一本)基于何种目的制订,也太明白不过了。想来这应该是言论自由必须承受的花边,换个角度看,这林林总总的百味杂陈(请原谅我不使用“百家争鸣”这样严谨一点的词汇),对于提高个人的识别能力,鉴赏水准不也很好吗?最起码不至于跌落到连货物转运还是垃圾转运都分不清楚的尴尬境地,也是幸事。再说,嘴是堵不住的,不让人说话,不让人知情的直接结果就是传言和猜测满天飞,只是某些色厉内荏的权势者习惯于掩耳盗铃,竟然对此熟视无睹。遗憾的是,不知道书商是不是从某些腰包鼓胀,极善抑或被逼追逐传言的土鳖那里尝到了金味的滋养,101的书店里几大案台上陈列的都是此类读物,不能不说,斯文在很多时候还远远不是物欲的对手,清洁社会还远在梦中。
    有意思的是,在机场的书店里,翻到了一本名叫《创世纪》的诗歌杂志,扉页上印着“本刊荣获文建会、台北文化局补助出版”的字样。既然是当局资助出版的刊物,看看它如何回报当局也是有趣的事。但这次有些大不同了,除了扉页(另外翻阅了几期该杂志后)这一行字样外,《创世纪》里再也见不到对于“输血者”的其他言辞,也没有抬爱关怀指导视察之类的文字。如同自愿献血者献血之后再也不会用自己的意愿去干预这袋血液的走向那样,资助者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义务而已。突然间感到当局的拨款拨得低声下气,甚至有些无声无息,只不过是一个并不喧宾夺主的低调输血者,大概这是台湾文化的福气,也是朴素简约的文化现象的默默引导吧。文化原本不过在努力改变人生进程中的细节,而不能改变人生尽头始终在望的死亡,只是它能使人们有愉快走到尽头的信心罢了。但是,当文化被拨款与义务压得透不过气来,当创造者被永不休止的公关应酬剥夺去独立思考后,那些孤独的思想者的灵光还能闪现吗?失去了灵魂,唯有套话假话,唯有社会地位给他们戴上的面具。
    就要离开了。短短的几天不可能深入地了解到多少,经历到多少,体会到多少。浮光掠影也好,浅尝则止也罢,思考总是伴随着呼吸同在。习惯把自信建筑在权力、金钱、名气上的大陆人,何时才能丢掉防卫用的大硬壳,不再像孱弱的寄生蟹那样,找到自己?再见台北时,心里涌起这样的念头。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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