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野壮天下》专题摄影之珠穆朗玛篇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8:11:26 地理社区 中国山野 参加讨论
2005年5月7日。早晨的天气特别的好,我6点30分就准备好拍摄珠峰工作。这儿日出的时间很晚,是7点29分。当初放的阳光照在近距离的珠峰时,我不时地按动快门,十分钟内拍了6个120反转片,心情特别激动。对于以山为题材、视山为创作源泉的我来说,珠峰是何等的重要!阳光的色温由3200K左右迅速上升,仿佛珠峰是太阳的调色板,把色彩变幻得由红到渐白,由白到刺目,十足的山的极品,为拍山而着迷的我怎能不为之而激动呢?的确,这十年间,埋头拍山,不闻天下摄影事,与摄影界几乎失去了联系。我为了拍山付出得太多了,所有开销全部是自己承担,拍的片子也没有拿出来追求回报。为什么如此痴迷中国大山呢?长期与各种大山相处,她的博大胸怀和朴实的风格深刻地影响着我,不想主动告诉别人我怎样怎样,只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我。当今天拍到壮丽的珠峰时,没有理由不激动!系统地拍山是需要很大代价的,包括资金、时间、身体、胆量、意志等方方面面。建议别人不要和我一样。 珠峰与冰湖 喜马拉雅的群山 喜马拉雅阵雪 珠峰的早晨 珠峰的早晨 珠峰远景 珠峰中景 觉悟拉 2005年6月15日上午,我在三清山,拨通中国女子攀登珠峰测量珠峰高程活动的张指挥手机,那边传来厚重声音:“我明天要到乌鲁木齐去,看看在医院治疗的男队员们。他们不是在巴基斯坦出事了吗?吉吉的爱人遇难了。”吉吉是上个月成功攀登珠峰的中国女子登山队长。本来不想公布当时自己在珠峰的感受,但这个电话使我无法平静很长时间。现对当时日记稍作整理公布,以飨世人。 2005年5月2日清晨,机翼下的连绵起伏雪山,勾起自己的许多希冀和梦想,在空中再次目睹西藏这片神秘的神山和圣水时,情绪依然是按捺不住的,连飞机的速度仿佛也慢得很多。在拉萨休息二天后,于2005年5月5日越过雅鲁藏布江、日喀则、定日、绒布寺,到珠达穆朗玛大本营。 “我是……”我在一个登山队员的带领下,找到今年女子联合攀登珠穆朗玛峰张指挥,说明了来意和原由。 “第一,我这里只接待你一个人,其他人概不接待;第二,……”张总严肃地对我约法三章,但是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帐篷指挥部办公室。 “你干吗?”他历声问道 “我让同车来的两位香港空姐回去,到下面的绒布寺住去。我把行李搬过来。”我严肃地回答。 “好的。”他嘱咐一个年轻的公安人员帮我拿行李。 “不好意思,两位漂亮小姐,恕不能奉陪到底,我的目的地到了,而且这里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请一路小心……”我绅士般地将情况婉转地告诉她们。我们三人是从拉萨一道过来的,他们是旅游的。她们的工作主要是从香港飞欧洲航班的,取道俄罗斯再飞往目的地,因此空中必须经过我国西部,俯瞰大地,感觉非常壮观,这次是下来看看的,寻找不同的感觉。在到指挥部之前,带我们来的那个登山队员已经告诉大家,不可能留在指挥部,因为这里住的都是有直接关系的单位工作人员,如中日女子登山队、国家测绘局、央视、新华社、东森卫视,其他人员一概不许靠近。我把情况一说,她们就很知书达理,非常可爱地点头表示理解,合影话别。 “你为什么到这里?”张指挥在公安人员将我安顿好后问我。 “梅里、贡嘎、天山、念青唐古拉,还有三山五岳等等,”我强行说下去,不让他打断我的讲话。“也去了也拍了。拍珠峰是十年的遗憾,今天是来还愿的。”我的言辞中带着坚定。 “这个人疯了,还病得不轻。”当着我的面,张总对他的部下们说道。 他把我带出指挥部,来到宿营地中央,叫出四周帐篷里的人,大声地介绍:“大家看一看,我们又多了一个大疯子。但是这个疯子不是登山的,是搞摄的,T老(本人在写稿时缩写自己姓氏,非真T,下同)。”由于经常在外,加上一身在常人看来是怪异的服装,使我显得苍老了许多,连50多岁的张指挥都如此称呼,使我更在乎珠峰之行了,也乐意让他这么称呼我。 “客气了。大家是全世界的英雄豪杰,如果我能为大家拍照是我的荣幸。” “你少来这一套!绝对不允许拍照采访,留你在这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走人。”好家伙,真的厉害。在此之前,我已经得知,其他媒体根本是不可能靠近他们的。 “我只是表表心意,当然要服从张指挥的安排了。”我顺着他的话说,引得大家会心一笑。然后他把在场人员一一介绍给我。“这也是国家体委的,在《山野》杂志当了十几年的总编辑,现在是央视的特别顾问。他以前是国家体委的专职摄影师,也是专拍山的,是《中国登山指南》的主要编辑。”顺着他的手势看去,那人足有一米九高的老者站在中日两国国旗下面,威风凛凛。我主动上前拥抱他,以表对他的敬爱。部分女子登山队员及其他人员与我友好地握手,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握手之际,看清她们每个人的肤色几乎都是古铜色,心里感慨紫外线的力量,也油然为这些即将成为世界巾帼英雄们暗自赞叹。一阵寒喧之后,已近傍晚时分,我的手和心早就急得发痒,立刻回到帐篷取出哈苏像机,对着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珠峰准备拍照。 “T老,你别那么忙乎,明天上午肯定是晴天,有你拍的。”张指挥胸有成竹地说。“到篷里去。于老,你也来。” 这天晚上我们聊得很晚,很多,主要是围绕山的题材。从中知道张指挥也拍照,我随身携带的《中国登山指南》里的许多图片就是他拍摄的,而且视觉冲击力也很强。于老指着绰莫拉日和泡罕里山的图片说:“这就是张指挥拍的,很棒!”它是一幅典型的西藏风光,两座雪峰耸立在冰湖旁,湛蓝的水面上,静得像一面镜子,将雪峰映在其中,给人一种宁静而安逸、壮阔而神秘的感受。此时,我又凝视张指挥:五大三粗的身材上方,托起一个又大又黑的脑门,两颊被强烈的紫外线炙射得黑红,厚厚的嘴唇干巴没有光泽,惟有两只大大的眼睛炯炯发光,两个耳朵像扇子般插在两侧。他整个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个豪爽、淳朴、果敢的人,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是直来直去的。 “她们怎么还不登山呢?”一晚上的交流和自己的许诺,赢得张指挥信任后,我还是要探听点东西。他递给我一瓶二两五的北京红星二锅头,说:“你自己喝,暖暖身子,管用。”他沉思了片刻。“今年的珠峰天气不正常,风大,雪也大,又是女子登山队。”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原计划是6月3号。现在说不定。”他告诉我,登珠峰的最好时间是5月间,天气稳定,晴天多。6月份天气就开始变了,变得多云,风雪大。他刚才还是一个乐呵呵的样子,谁知在谈到全中国人都关心的事之时,突然变得忧愁起来。“上面两个营地都有队员。队员现在还没有集中,她们有不同的工作。大家在待命。” 夜间,猎猎山风,越刮越大,帐篷被刮得哗哗作响,我一个人住一顶大帐篷,心里不免几分寒栗。我卷缩在零下25度标号的睡带里难以入睡,想了许多问题。想到在海拔6000多米营地的队员该怎么睡?有危险吗?进而想到在来的途中一个叫雪古拉的垭口,海拔5315米,冰天雪地,阵阵大风迎面吹来,使我无法呼吸,憋得几乎令人窒息,相机差一点儿从手中掉出。联想越多,越发对她们的安全担心。 早晨六点二十分走出帐篷,感觉太冷了。支好三脚架和相机后约两分钟的时间内,遮光罩和三脚架已经有了一层霜。等了一会儿有点受不了,就来回跑步取暖。这个大本营,海拔5300米。因为天气不好,拍了几张就收机了。在这儿吃饭,是集体生活性质,开饭时每个人拿着自己的碗。又有点像吃自助餐,自己选食,有鸡蛋、蛋糕、大米稀饭,但这几个品种在这里已经是很奢侈了。大家围在一张长条桌子旁,有站的,有坐的。边吃还边交流着,有讲汉语的,有讲藏语的,有讲日语的,好像天下的人一个样,长嘴就是说话和吃饭的,真有意思。 “上面有冰湖,你可以到那儿去拍。要对着珠峰走,走到一条河时就要回来。”于老告诉我。张指挥则严格要求,不能走远,晚上必须回来。 吃完早饭,负责测量珠峰高度的国家测绘局基础地理信息中心孙先生找到我说:“我想跟你一块去,学习摄影,好吗?”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我纳闷,答非所问。 “大家都知道。” 我们住的大本营坐落在珠峰绒布冰川的冰舌处,帐篷下面就是冰层,冰湖就是在冰层上面形成的,湖水也是来自四周融化的冰川。这里有若干个冰湖。孙占义告诉我说,由于全世界天气变暖,也影响了珠峰生态,冰川在变小。我们边走边谈,约半个小时的时辰,就发现了一个冰湖。湖水清澈通明但不见底,不知道有多深。珠峰的雄姿倒映其中,刹是极景!一丝微风吹拂,将水面勾勒成有规则的层层涟漪,不时地将珠峰影子变幻成曲线。间或,风静止了,但是水面仍然没有完全静止,奇了。仔细观察,原来湖中有非常小的鱼,游到水面晒太阳。拍完后,我们继续前进,越过几个冰湖,大同小异。到了中午,天气突变,一阵大风刮过,天色昏暗,空中下起了大雪。我们坐在冰湖旁休息,我把冲锋衣裹得紧紧的,以保暖,而孙占义穿的是羽绒服,更没有关系。此时,看了一下手上的海拔表,此地显示海拔为5700米。由于这里大环境缺少植被,空气氧量太少。不同的海拔有不同的氧量,海拔越高氧量越少。但是相同的海拔氧量未必相同,这主要取决于植被多少,植被越多氧量越大,如云南的玉龙雪山是耸立在茂密的森林中的,其氧量就大得多。由于寒冷和饥饿困扰,半个小时后,有点受不住了,开始下撤。途中,遇到往上面的营地运送物资的牦牛队,有当地的藏民和男登山队员,他们健步而行。回到大本营的时间已经是15点20分,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担心感冒,就多吃了点药。在这里最怕的就是感冒,因为感冒容易转成肺水肿等,无法治疗。晚饭后,听说上面一个队员病得很厉害,心脏问题,被抬了下来,大家都有点紧张。 “吃药,我估计问题不大,下来就会好的,但要注意观察。”张指挥分析道。次日起来,大家都很关心,相互询问情况如何。结果正如张总所言。通过两天的相处,发现人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肤色不尽相同,语言不尽相同,但是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相互尊重和关爱,而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融洽。我心里为此而欣慰。 中国女子登山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年龄最大的45岁,最小的队员是阿丹,21岁。队长由吉吉担任。她已经两次成功登上珠峰,这一次应该不会有问题。她的爱人也是西藏登山队员,叫仁那。这些女队员见到我都很客气,主动点头打招呼,根本看不出是英雄。正是她们,为中国赢得了多次荣誉。以前读过一幅摄影作品,讲的是成熟的稻谷都低下了头,而没有果实的瘪子却把头抬得高高的,唯恐别人发现不了它。中国的女子登山队员们不就是成熟的稻谷吗? 又过了一天,早晨的天气特别的好,天空和珠峰没有一丝的云。我6点30分就准备好拍摄珠峰工作。这儿日出的时间很晚,是7点29分。当初放的阳光照在近距离的珠峰时,我不停地按动快门,10多分钟内拍了7个120反转片,心情特别激动:10年前,我已经到了日喀则的谢通门县,距离珠峰约310公里,由于种种原因拍摄珠峰未果,让我遗憾了10年啊。对于以山为题材、视山为创作源泉的我来说,珠峰是何等的重要!今天,终于站在她的面前,而且她是赤裸裸的,一云不遮;阳光的色温由3200K左右迅速往上飚升,仿佛珠峰是太阳的调色板,把色彩变幻得由红到渐白,由白到刺目,十足的山的极品,我怎能不为之而激动呢?大本营里的人都说今天的天气好。但是,风云变幻莫测是这里的特征。到了9点多钟,珠峰峰顶开始出现旗云(像旗子那样迎风招展的云)。 “有7级大风。”她们是靠旗云的大小来判别风力的。 中午前,我与张指挥、于老拥抱惜别:“珠峰和人都拍了,该转移了。”虽然与他们和她们相处不足4天的时间,但留给我的感受很难用准确的语言表述。为了记录历史,也只能写下: 一山撑破天,壮志凌世全; 谁能将峰越?华女泪笑颜。 当天下午,我来到在珠峰东北方向的觉悟拉,海拔5215米,与珠峰的空中距离约30公里,是拍摄喜马拉雅山脉大场景的最佳位置。放眼看去,喜马拉雅山脉由西北向东南跌宕起伏,从左至右依次是:马卡鲁峰(海拔8463米)、章子峰(海拔7543米)、洛子峰(海拔8516米)、珠峰(海拔8844.43米)、加穷岗日峰(海拔7985米)、卓奥友峰(海拔8201米)。它们一字排开,壮阔无朋。全世界海拔八千米以上的山峰总计14座,在这里一眼就能同时看到5座!我所处的位置是在中国境内,山的那面分别属于印度、锡金、尼泊尔,只有希夏邦马峰完全在中国境内。我一个人在此处拍了三天,拍到了珠峰的晚霞和朝辉、珠峰的蓝天加白云,过瘾极了。 在觉悟拉最后的一夜,拍完珠峰星转斗移的轨迹后,朦胧难眠,思绪万千。在时间长河中,在群山怀抱中,我是谁?我有多大?大的分母是什么?茫茫宇宙间,为何只有我孑然一身而没有他人?是我渺小而追求伟大?是我无言而追求对话?是我短暂而追求永恒?是我懦弱而追求坚强?是我无知而追求答案?喜马拉雅,你能理解吗? 走出帐篷,凭借星光照耀,依稀可见雪山但它们不再有白天的光芒,她睡着了?为什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变得复杂了? …… 一轮红日重新照亮眼前的一切,大地醒来,珠峰还在那里,依然伟岸夺目;登山队员也在那里,依然豪气耀眼。这一切,原来是依然!只有剥离虚幻和虚伪,才会发现群山及壮志未酬的登山队员,是万物中一对真实的比金子还珍贵的和谐体,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让我流连。 “仁者爱山更爱搏。”我面对群山情不由衷地感叹,自圆梦说。 若干天后,我在从另一座山回来的路上得知,吉吉与她的16个队员们成功了,日本队没有成功。张总在电话里对我说,她们第一冲上峰顶的时间是23日11点零8分,最后一个下撤的时间是当日的12点40分,计92分钟,不是媒体说的88分钟。下撤时间比原计划12点30分晚了10分钟。电视镜头也是由队员拍摄的。登顶时有7人作后勤保障。 “她们苦哇!登山的,男的女的一个样,都是在挑战自我。”张总6月15日在电话里心情沉重地对我说。此时,我更加深深地为中国登山队员们勇敢探索自然而敬佩。她们和他们是用自己的生命来造就人类经验,多么伟大和高尚!应该向她们献上世界里最美的花。 几个月后,新华社发布珠穆朗玛高程测量的新数据:8844.43米。 直到此刻(2009年4月19日02时),中国登山队队员和张指挥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放佛她们永远是英雄的符号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想忘掉也不容易。 奥运圣火传递珠峰前夕,2008年4月26日晚上,我又拨通了张指挥的手机,得知他又在珠峰时我非常高兴。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就在他的附近。 “进珠峰的人员控制得非常严格呀,你还上来吗?”他想帮忙。 “我能进去的,但是不去了,要到阿里去。拍摄有关的镜头已经告诉我的同事了,他已经在珠峰了,请他拍。” 又是珠峰。人们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总是和她分不开啊。 珠峰,是人类挑战自我的一种载体,是展示人类精神的标志,不仅仅是“山在那里”那么简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