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尔盖湿地花湖。摄影/靳卫。 如果你时间足够,去九寨沟的途中可以绕道松潘大草地上的红原。 我第一次去红原是二十年前,正好是八月草地上最茂盛的时节。野花铺满大地,羊群在白云下缓缓移动,炽热的阳光在地平线上蒸腾出团团白气,有时可以看到海市蜃楼:毡房,汽车,羊群,牧人,密密麻麻摆放在天际线上,影影绰绰,一派盎然。 载我们的班车司机是本地人,“松潘大草地上最好的地方在若尔盖,”说起那里他充满向往,“那里地势更低,靠黄河更近,草最茂盛,风景也更好。” 1998年,我去参加雅鲁藏布江漂流,车队路过若尔盖,终于见到了班车司机神往的若尔盖湿地。 花湖在若尔盖热尔大坝草原的最深处,通湖的道路从热尔村拐下川朗公路,沿着松软的土路一直向西延伸到天边。路边不时可见深深的排水沟,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准备排干沼泽的痕迹。当这些深沟渐渐变浅直至看不到时,花湖就在高原芦苇的簇拥下平铺在我们面前。 这是一片安静的天地,五颜六色的小花如繁星布满湖面,睡莲镶嵌其中,随微风轻轻摇摆。漫步在栈桥间,我的心也随之荡漾,整个人沉醉在天高云淡中。 在唐克乡的黄河第一湾,我们的营地就扎在岸边。当落日的余晖将齐膝深的牧草染成一片嫩黄时,出来觅食的旱獭齐齐地站成一排,前足抱在胸前,好奇地看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车队顺黑河而下,在嫩哇乡却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当年朱德率领红军左路军经过的莽莽大草地已不复存在,草场已经退化,水雾弥漫的沼泽地已被大片裸露的土层取代,昭示着气候变干的后果。牧民格西告诉我,这样的情形已持续了好几年,而且越来越严重。他家的牛群越来越瘦,即使秋天也长不够膘。 再去的时候是四年后。在媒体的号召下,一些企业掀起了治理沙漠保卫成都的热潮,浩浩荡荡的志愿者运来了耐旱植物,在黑河牧场的沙山上种下了片片绿荫。 我住在牧民格西的家里,他对种树种草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前面种的树大部分都死了,”在屋后的小山坡上,他拔出一根枯枝,“即使活了,又有啥用呢,牛羊又不能吃。” 格西告诉我,为了控制载畜量,政府几年前就把草场分到了各家,由大家自己决定牲口的数量,“我觉得这个很好,有多少草场就养多少牛羊,只要不折腾,草场以后自然会好起来。” 轰轰烈烈的治沙活动延续两三年之后归于沉寂,一些顽强的志愿者仍在摸索更有效的方式。若尔盖湿地照常花开花落,不同的是花湖和黄河第一湾增加了许多旅游设施。 不久前我联系格西,格西告诉我屋后的山坡上已经开始长草了,“这几年雨水多,我家牛羊的膘长得很好。等你下次来我家,一定有更肥美的羊腿等着你。” 在若尔盖湿地这片水与陆交界的浅水地带,进退之间,实际上是气候变迁的生动写照。你在还是不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顺应这种变化。 (责任编辑:admin) |